从问题少年到硅谷传奇,他是如何用30年时间将英伟达从一家游戏显卡公司打造成全球AI芯片霸主的?
黄仁勋,英伟达创始人兼CEO,2024年当选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被誉为“AI教父”。他带领英伟达从1993年的一家小创业公司成长为2025年市值突破4万亿美元的科技巨头,成为全球首家达到这一高度的上市公司。
作为硅谷任期最长的CEO之一,黄仁勋以黑色皮衣标志性装扮、风趣幽默的演讲风格和敏锐的技术洞察力闻名。他引领的GPU和CUDA技术,为人工智能革命提供了核心动力,使得微软、谷歌、特斯拉等科技巨头都离不开他的产品。
01 童年漂泊:问题学校中学会生存之道
1963年,黄仁勋出生于中国台湾省台南市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化学工程师,母亲是小学教师。
童年时期的黄仁勋并非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他曾和哥哥将打火机燃料倒入游泳池点燃,然后跳进水中躲避火焰。这种近乎“疯狂”的探索欲,为他后来面对技术难题时的敢闯敢试埋下了伏笔。
1968年,5岁的黄仁勋随家人远赴泰国曼谷生活。1973年,父母将10岁的黄仁勋和哥哥送往美国,寄养在舅舅家中。
由于舅舅刚移民到华盛顿州,对当地情况不甚了解,黄仁勋被送进了一所类似感化院的寄宿学校——奥奈达浸会学院。这所学校聚集了当地大部分被开除的问题少年。
他是学校里年龄最小、个子最矮的孩子,还遭受过种族歧视的霸凌。他的室友是一个全身刺青、身上有多处刀刺留下伤疤的17岁少年。
面对恶劣环境,黄仁勋选择了适应而非退缩。他坚持每天睡前做100个俯卧撑来磨练意志,用学霸的考试技巧赢得同学的尊重,甚至与曾经欺凌他的室友成为了朋友。
他还通过给最好斗的“大哥”补习功课来保护自己。黄仁勋后来回忆道:“困境要么摧毁你,要么塑造你。”他选择了后者。
02 求学之路:找到技术与爱情
1976年,13岁的黄仁勋被俄勒冈州的阿罗哈高中录取。摆脱了寄宿学校的压抑环境,他的学习天赋开始显现。
真正改变他人生轨迹的,是学校购入的一台Apple电脑。这个神秘的电子设备让黄仁勋彻底着迷,他开始尝试用Basic语言编写自己的游戏。
因学习成绩优异,黄仁勋连跳两级,年仅16岁便考入俄勒冈州立大学电子工程专业。在大学实验室里,黄仁勋常常通宵达旦地研究电路设计。
他不仅专注于课本知识,更热衷于追踪最新的技术文献,与同学争论“计算性能的未来方向”。这种对技术的痴迷让他成为实验室的常客。
在俄勒冈州立大学,黄仁勋遇到了人生伴侣——学院250名学生中仅有的3名女生之一,Lori Mills。他们是电子工程基础方面的实验室搭档。
黄仁勋许诺30岁之前会成为一家公司的CEO。五年后两人结为夫妻,并育有两个孩子。
1984年,在大学毕业后,黄仁勋进入AMD公司担任芯片设计师。周围的同事不是博士就是硕士,这让他意识到自己还需要继续深造。
于是,他利用业余时间,取得了美国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硕士学位。在斯坦福,他系统地接触到了图形渲染技术,看到了图形处理领域的技术痛点。
03 创业初期:从失败中学习的教训
1993年,30岁的黄仁勋做出人生最重要的决定:辞去LSI Logic的高薪职位,用4万美元银行贷款和两位合伙人创立英伟达。
公司命名过程颇具戏剧性,最初的“NVision”因已被注册而被迫放弃,他们最终从拉丁语“invidia”(嫉妒)中获得灵感,取“NVIDIA”之名。
1995年,英伟达推出的首款产品NV1芯片遭遇了市场滑铁卢。由于采用非主流的四边形渲染技术,售价是竞品价格的两倍,再加上自身基于方形绘图法的图形API,并不兼容当时基于三角形绘图法的微软 Direct3D 图形接口标准,导致销售惨淡。
由于NV1销量不佳,英伟达的现金流迅速枯竭,陷入严重财务危机,几乎面临倒闭。黄仁勋不得不做出决定:裁员70%,从100人缩减至35人,并抵押自己的房产为员工发工资。
公司的资金仅够维持九个月,而英伟达要想完成合约,必须从头研发一款图形处理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黄仁勋选择亲自飞往日本面见世嘉社长。或许是他的坦诚打动了世嘉——700万美元的订单让英伟达得以喘息。
这次经历为黄仁勋敲响了警钟,从这次危机后,他时不时地将“我们离破产仅有30天”挂在嘴边。不仅是提醒员工未雨绸缪、做好准备,更是警示自己决不能重蹈覆辙。
04 技术转折:拥抱行业标准与定义新品类
1997年,黄仁勋抓住微软推出Direct3D接口的机会,果断转向个人电脑市场。英伟达推出RIVA 128芯片(NV3),这是全球首款128位3D处理器,实现了每秒30帧的流畅渲染。
发布后四个月售出100万块,公司终于实现盈利。从1998年开始,英伟达每6个月就在相同的价格区间内推出性能翻倍的硬件,这一速度是行业平均水平的两倍。
1999年,成立不到6年的英伟达,以6亿美元估值上市。同年推出的GeForce256芯片,首次被命名为“GPU(图形处理器)”,确立了新的产品品类。
面对激烈竞争,黄仁勋展现出强硬的商业手腕。2000年8月,在主要竞争对手3dfx公布巨额亏损后,英伟达立即提起专利诉讼,虽最终败诉却成功拖延了对手的发展。
2002年,英伟达收购3dfx资产,收编其核心工程师,巩固了市场地位。但英伟达也并非一帆风顺,2002年推出的GeForceFX因散热问题被戏称为“尘霸”,加上财务风波,英伟达的股价一度暴跌90%。
黄仁勋在全员大会上坦诚失误:“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从失败中学习”。这种从失败中学习的文化,成为英伟达能够持续创新的重要因素。
05 CUDA赌注:用十年布局AI未来
2006年,当行业聚焦图形处理时,黄仁勋力排众议推出CUDA架构,将GPU从图形工具转变为通用计算平台。
这项技术最初并不被市场认可,2009-2012年间下载量持续下滑,甚至引来了投资方的质疑,富达基金曾要求黄仁勋放弃该项目并考虑让位。
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在某个角落,一定有科学家在用我们的GPU做伟大的事情。”
这个判断在2012年得到验证——AlexNet使用英伟达GPU训练图像识别模型,速度提升百倍,AI时代的大门由此打开。
黄仁勋推广加速计算的努力并不顺利。加速计算被科学家们用于气候模拟等高性能计算领域,是个不赚钱的专业细分市场。
起初五六年,英伟达在CUDA上的投入产出极不对称,黄仁勋的坚持也受到了股东们的质疑。但开发者们很快意识到,GPU在支持现代AI系统的复杂计算方面非常出色。
商业嗅觉敏锐的黄仁勋,看到过去软件中最困难的一部分将实现自动化,便开始在公开演讲中不断提及AI的重要性,为AI站台,成为人工智能坚定的鼓吹者。
06 AI时代:从图形巨头到算力霸主的蜕变
2016年,黄仁勋亲手将全球首款DGX计算机交给OpenAI。这台装载了8块GPU的超级计算机是英伟达当时最强的浮点运算GPU。
在场的人纷纷在机箱上签字,包括马斯克和技术骨干,也包括OpenAI的实习生。有了黄仁勋的助力,OpenAI在6年后推出ChatGPT。
当ChatGPT席卷全球之际,作为芯片供应商的英伟达借此搭载上高速发展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浪潮。至此,英伟达和黄仁勋的名字在领域内的知名度大涨。
2023年,乘着生成式AI热潮,NVIDIA市值首度突破1兆美元,成为全球首家市值达到1兆美元的晶片公司。2024年6月,NVIDIA股价超越微软,成为全球市值最大的公司。
随着技术的不断升级,NVIDIA正在覆盖越来越多的领域,从无人驾驶到深度学习再到虚拟现实(VR)。
如今,奥迪、特斯拉借助NVIDIA来实现无人驾驶,谷歌、百度借助NVIDIA来进行图像和语言识别。
07 管理哲学:危机感与细节把控
黄仁勋的管理风格独特而有效。他总是担心英伟达会失败,经常跟员工说公司离破产只有30天了。虽然这并不是真的,但也反映出他时刻保持的危机感。
黄仁勋要求公司每位员工每周提交一份清单,言简意赅地列出他们手头最重要的5件事。每逢周五,他都会收到数万封电子邮件,他常于深夜查阅这些邮件,会回复数百封邮件。
这是公司庞大之后,创始人想保持初创公司状态非常有效的方法。黄仁勋最早从这些电子邮件中获得关于Transformer架构的设想。
他也掌握着哪家公司的GPU集群在训练什么,所有这些对CEO重要的信息,都不会淹没在企业的官僚体系中。
黄仁勋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但他似乎把这当作一种激励员工的策略。
有在英伟达工作的人透露,当公司面临困境的时刻,黄仁勋反而会变得非常有同情心,待人很友善;而当公司股票上涨、一切顺利的时候,他却会对员工大喊大叫。
08 全球视野:平衡中美市场的智慧
作为美籍华裔,在竞争激烈的美国科技领域取得如此高的成就,黄仁勋融合了中美两种文化的精髓。
在日常工作中,他融入了很多中国文化的特质,比如勤奋努力,他总是认真做功课、钻研业务。
而且英伟达的公司架构也有亚洲企业的特点,员工很少被辞退,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但同时,英伟达也具备美国企业的特点,比如公司充满活力,随时愿意做出改变。
黄仁勋对中国市场高度重视。他多次公开批评美国的芯片出口管制政策。
他曾表示,“中国何时希望英伟达产品重返其市场,取决于他们。我期待他们改变政策,希望我们能再次服务中国市场”。
并再次警告美国的出口管制或适得其反,迫使中国在人工智能芯片和技术方面成为美国强大的竞争对手。
黄仁勋还曾在上个月底现身香港,流传于网络的合照中,黄仁勋和一众关键人物在深水埗大排档举起啤酒杯。
在参加英伟达中国区年会时,黄仁勋穿上东北大花袄,拿着红手绢在台上热舞。这种本土化的亲和力,让他在中国市场赢得了广泛的好感。
黄仁勋的成功来自于他独特的人生经历塑造的特质:逆境中培养的坚韧,从寄宿学校的生存学到应对商业危机的勇气;技术背景与商业嗅觉的结合,让他既能洞察技术趋势又能把握市场机会;长线思维的战略眼光,如坚持投入CUDA十余年直至AI爆发。
然而,黄仁勋也面临争议。他时常游走在中美两国之间,其对中国市场的热情表态与作为美国公司CEO的身份之间存在张力,引发外界对其真实立场的质疑。
他在内部管理上被称为“坏脾气”的老板,虽然他自己解释这是一种激励策略。他对AI的极力推崇也引发了一些人对AI泡沫的担忧。
但无可否认,黄仁勋凭借其独特的个人特质和战略眼光,成功将英伟达从一家游戏显卡公司转型为AI计算的基石,在人工智能时代占据了不可或缺的位置。